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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次篩選-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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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次篩選-4

“不能危及他們的安全。”

無視了陸惟秋義正詞嚴的態度,林逾也將自己的要求擺上明面。

如果這裏是現實的戰場,林逾一定不會退讓;

但這裏偏偏是艾利亞斯的精神世界,林逾做不到用艾利亞斯的安全來做賭註,於他而言,每一個隊友都得盡全力保住。

陸惟秋本來也不打算針對克洛維斯和郁郁二人:“我可以送他們出去。”

“也不能傷害到艾利亞斯……”

“那做不到。”

鎖鏈在半空中拖曳出冰藍色的弧光,陸惟秋的眼眸也似在滲透冰冷的暗芒。

他用雙手把鎖鏈繃直,面朝林逾:“陸權把他送到這裏,就是為了讓他受傷的。”

這種話不用說林逾也知道。

陸權就是為了報覆艾利亞斯,才會明知艾利亞斯精神力正在退化還把他一並塞進全息。

如果他和陸惟秋就這樣兩相交鋒,誰勝誰負姑且不論,最早崩潰的一定是艾利亞斯。

“你不覺得丟人嗎?挾持艾利亞斯來威脅我?這可不像第一名會做出的事。”

陸惟秋抿了抿唇,從善如流:“我欠你一次。但機會難得。”

林逾:“……”

所以這家夥是擺明了要占便宜占到最後。

即使攤上挾持人質、欺負弱小的名聲,陸惟秋也很堅定要拿下「酉雞」的認證。

克洛維斯和郁郁自然不想棄林逾而去,可是兩人的攻擊在陸惟秋眼前都是徒勞。

他們本就不是擅長精神領域的類型,無論是槍械還是對空間的掌控,在這裏都毫無用武之地。

然而唯一對精神控制有所領悟的艾利亞斯仍然身陷囹圄,二人相視不安,心中卻很清楚此刻的戰力懸殊。

哪怕硬拼精神力,林逾未必不能和陸惟秋一戰。

但問題就出在艾利亞斯身上。

因為他隨時可能扛不住兩個神級強者的威壓而崩潰,陸惟秋可以不理會艾利亞斯的安危,林逾卻不可能不在乎。

盡管不願承認,但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,林逾此刻才會這樣左支右絀。

“克洛維斯。”林逾忽然開口,截斷了克洛維斯煩躁的思考。

他可能看穿了自己的心思——克洛維斯這樣想,但還是順從地看向林逾。

林逾正十指交扣,指節按動出喀喀的脆響。

這是克洛維斯以前最喜歡幹的事,但林逾認為這種行為很無聊,所以從來沒有效仿。

“林逾,”克洛維斯試探著開口,“你不會真想和他浪費時間吧?”

“都隨便吧,缺時間的又不是我們。”

“就算你這麽說——”

“克洛維斯,你們出去之後,替我給陸權帶句話吧。”

克洛維斯本能地止聲,安安靜靜聽他後話。

林逾和陸惟秋一樣卷起了衣袖,四周充斥的黑霧越發深沈,宛如一團團燃燒的黑焰,甚至默不作聲在他的腰下凝成雙腿。

林逾道:“告訴他,艾利亞斯這個信徒,歸我了。”

作為曾經在軍隊服役的軍官,艾利亞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軍區全息仿真系統的機制。

為了更加貼合現實對軍人的需求,它們大多取材於真實的戰事案例。和市面上這種流行的游戲不同,軍區全息的目的只在於“還原真實”,把現實中可能發生的一切危險都投放到這個世界。

而那些案例往往會從一些活生生的軍人腦中取出。

只要技術得當,倒也不至於傷害軍人的大腦,提取的記憶影像反而比耗時耗力的布景更加貼近現實。

從睜眼開始,艾利亞斯就被牢牢封鎖在小艾利亞的身體裏。

他分明能看到飄浮在半空中的林逾等人,也能看到陸惟秋和林逾的對峙,甚至,作為這個世界的主人,他還能偷聽到陸惟秋和林逾的真實想法。

可他偏偏無法出口。

這種被自己的精神世界壓制的感覺並不好受。

或是因為他的精神力下降太過;

或是因為他對這段記憶仍有逃避;

或是因為林逾和陸惟秋的高威壓讓他無力掙紮。

艾利亞斯一時間也無法解釋,只能竭盡所能地回憶自己二十一年的人生,力圖找出一塊適合林逾發揮的場景。

然而落在林逾眼裏,就是艾利亞斯正因扛不住壓力而瀕臨崩潰。

艾利亞斯竭盡所能勾勒出五人組隊時的場景,他相信林逾這次一定能看出他還存有理智。

終於,林逾從那些畫面上挪開目光,張了張嘴,似乎有了說話的欲望。

艾利亞斯滿懷期待。

他便看著林逾瞪向陸惟秋:

“都怪你,艾利亞斯都快糊塗了。”

陸惟秋別開視線,居然認領了這份罪名:“抱歉。”

艾利亞斯:“……”

他現在真的快氣糊塗了。

緊接著,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仍和自己面對面的陸權身上。

意識還被困在小艾利亞的身體裏,要想幹涉林逾等人的戰事,他就必須做出行動,脫離出表層的記憶覆現,接觸到林逾本人才行。

青年陸權的眼裏還燒著熾熾的野心。

這本是艾利亞斯最熟悉的一雙眼。

艾利亞斯靜靜和他對視了一會兒,忽而閉眼嘆息。

隨後,他拼盡所有意志,強迫小艾利亞的身體張開了嘴:

“……神,不是您。”

為了履約送走克洛維斯和郁郁,陸惟秋的身體裏蔓延出不計其數的鎖鏈。

這些鎖鏈像細密的蛛腿,但更像凝結成形的一張巨網,待他徐徐織好了網,這片密不透風的精神網便猛地向二人撲去。

林逾對他的承諾還有三分懷疑,下意識伸長手臂回護著兩名隊友。

然而不等陸惟秋的“鏈接”真正觸碰到他們,林逾向後摟護的手臂卻撲了個空。

他臉色驟變,轉頭看向隊友原本所處的位置。

可是先前還焦急和他對話的兩人都已不見了身影,幾乎就在呼吸之間,好像從未來過一樣。

“陸惟秋你——”

陸惟秋卻也一瞬弓下了腰,單手支額,額角的青筋隆起。

他看上去正飽受著什麽痛苦,好半天才艱難吐出幾字:“……不是我。”

林逾挑高眉宇,身後熾盛的黑焰頃刻間迸如熔漿。

誰想管幕後真兇是誰,趁他病要他命,陸惟秋這家夥逗留越久越是個禍害。

如此想著,林逾雙拳擎起濃烈的黑焰,笑瞇瞇地向陸惟秋飛撲而去。

陸惟秋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,氣惱之下,卻只能節節退步。

突如其來地,他的腦袋疼得厲害,明顯是有人正在惡意入侵他的意識。

這種入侵感對陸惟秋來說相當陌生,以他強橫的實力,從來沒有人能在精神領域勝他一籌。

強者如吳愁、畢瑯、埃爾法拉……這些都不是他的對手,陸惟秋對自己的意志力非常自信,哪怕是林逾,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成長到和他在精神領域分庭抗禮的水平。

陸惟秋一路矮身旋轉,堪堪規避著林逾的拳頭。

多虧了林逾的格鬥技術實在拙劣,如果被那些看上去就很危險的黑氣擦到,陸惟秋知道,那滋味一定不會好受。

不過他也知道林逾為什麽只敢動拳。

林逾不敢在艾利亞斯的精神世界裏施加又一層枷鎖,他擔心對艾利亞斯造成傷害,只想盡快拿下自己——殊不知,越是瞻前顧後,越不可能速戰速決。

陸惟秋無比確信。

就這樣拖延下去,會有轉機。

直到他後退的腳步撞上了一堵肉墻。

屬於少年的溫潤話音在身後響起:“kneel.”

陸惟秋的膝腿遽然一軟,一種下跪伏拜的欲望油然而生。

他很清楚這個號令過於詭異,但當對方圓潤上揚的尾音入耳,即使是他,也感到一瞬間的恍惚。

再回神時,他的單膝已經跪地,只剩一條腿還在硬撐。

“艾利亞斯……”陸惟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,他掙紮著看向少年,無論如何也不理解艾利亞斯是怎樣沖破兩個維度的差異,將命令壓迫到他的頭上。

直到他的餘光瞟見艾利亞斯身後倒地的人影。

艾利亞斯伸手扶正陸惟秋的腦袋,兩雙同樣澄澈美麗的眼眸得以對視。

一方是危機四伏的琥珀,另一方則是夕下蟄伏的汪洋。

數秒對視裏,琥珀閃爍光輝,汪洋掀起巨浪。

戰場外,林逾屏息放慢了腳步,黑焰結成凝實的長鞭,直直抽向陸惟秋的背影——

“放肆。”

陸惟秋單手拉住艾利亞斯的手腕,語氣冷冽如冰。

下一秒,他騰出的另一只手向後一握,憑空攥住林逾的黑鞭,一陣焦炭焚燒似的黑煙滾滾而起,滋滋的灼烤聲不絕於耳。

林逾的“崩潰”終於接觸到陸惟秋了。

林逾的表情卻沒能松懈。

因為他從陸惟秋的眸中只看到了一片清明。

陸惟秋起身揮開林逾的鞭,同時拂開了艾利亞斯的手。

艾利亞斯仍是小艾利亞的體型,經此一役,他的眼白登時充蓄血色。

喉口泛起熟悉的腥甜,但註意到林逾在場,艾利亞斯低首,生生把血氣壓了回去。

“只憑你這樣畏手畏腳的發揮,根本傷不到我。還有你,艾利亞斯。”陸惟秋道,“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找回意識的,但是,A-的精神力……你的精神力提升了?”

現在的艾利亞斯遠沒有長成青年時期的一米九,面對兩人,艾利亞斯尚處少年的體型明顯還有幾分吃虧。

但他仍然毫不猶豫舉步走回,堅定地擋在了林逾身前。

艾利亞斯的聲線還有幾分稚嫩,口吻卻和九年後冷靜自持的中尉無異:“想起了一些小竅門。”

陸惟秋咬了咬牙:“即便如此,你也只可能被我打敗。”

“或許是吧?”艾利亞斯微微笑著,笑意卻未深入那雙藍且深邃的眼睛,“但如果你真的勝過我這麽多,我的眼睛也不會還是藍色了。”

“我們不過是勢均力敵,”他說,“但我的指揮,會毫無懸念地勝過你。”

林逾低頭還能看見小艾利亞金燦燦的發頂。

盡管明知這副身體的意識是艾利亞斯在主導,但林逾還是鬼使神差伸出手,在艾利亞斯的頭頂重重揉了兩下。

艾利亞斯:“……”

艾利亞斯:“?”

林逾:“……對不起,我會毫無懸念勝過他的。”

純黑與冰藍猶如光影一般沖撞。

深霧裏醞釀出藍色的冰刃,刃鋒的鋒芒又被黑夜吞沒。

林逾和陸惟秋在這封閉的四方世界正面迎戰。

“鏈接”主導的精神壓力蠶食著林逾的身影,“意念具象化”裏趨向毀滅的欲望也腐蝕著陸惟秋的四肢。

愈來愈濃的黑霧徹底凝成宇宙般深沈的墨。

凡它所及,皆被吞並。

然而陸惟秋的鎖鏈也在逐漸膨脹,如狼牙鉤月,在深徹的虛無中撕出一道穹光。

陸惟秋冷聲喝問:“你對你的力量完全沒有自覺嗎?”

“崩潰”的強悍來自於它不分敵友的肆虐。

正如“創造”會一視同仁地厚待萬物,“崩潰”也是同樣的原理。

在它向陸惟秋亮出獠牙之時,作為基底的艾利亞斯也承受著不亞於陸惟秋的壓力。

刀刃不止揮向了敵人,同時還破壞著供養它的土壤。

但不等林逾答話,艾利亞斯先一步開口:“陸指揮這就已經無法承受了嗎?——我還遠沒到極限呢。”

他的話就像鼓舞林逾的號角,燒成烈焰的黑色再無忌憚,陡然拔升成萬丈高的巨浪。

浪潮不留情面地直向陸惟秋傾壓而去,身在極限的殺意之中,眼見陸惟秋捉襟見肘地招架林逾,艾利亞斯的背影卻依舊挺拔不動。

他沒有撒謊,他的確想起了提升精神力的竅門。

而且,不止一個。

陸權離開會廳不久,眾人便留意到屬於艾利亞斯的信息面板正在發生異動。

原本節節下降的精神力預估評級,此刻卻像觸底反彈似的,在即將告別A-之際,突然上拔到了A+的水準。

緊跟著,郁郁和克洛維斯的艙室傳出“嘀”的長吟,這預示著艙室內的兩人正在轉醒。

蘭瑞和何來遇分別操作兩臺器械,啟動喚醒機制將兩人的意識順利抽回。

何來遇負責郁郁,他的操作還有幾分生疏,一邊搗鼓,一邊默念著蘭瑞教導的順口溜:“上左三步下四步,紅鍵三連拉後閘……誒?”

他懵懵地擡起腦袋,問蘭瑞:“郁郁原本的精神力水平是A+嗎?”

“不是,她只有A級。”

“我也記得是A啊,先前一直是A,最後關頭突然閃過的一個A+。唔,不管了,先把她放出來再說,我最煩動腦子了。”

這人做事總這樣吊兒郎當,這方面和林逾就很相似。

但如果是和林逾共事,蘭瑞覺得自己的心情應該會比現在好點。

………等等。

蘭瑞猛地擡頭:“——你說最後才變成A+?”

可惜為時已晚,在他分神的這幾秒裏,何來遇已經拉下後閘,完成了人員釋放的最後一道關卡。

何來遇困惑地眨眨眼:“怎麽了,有哪裏不對嗎?”

來不及向他解釋,蘭瑞盯向何來遇身後的視線驟然淩厲。

他的掌心迸出一陣暖黃的光芒,然而未等幻象成形,冰冷的刀刃已然砍中了何來遇的肩膀。

何來遇痛叫一聲,本能地向左躲避,一旁寧守月也察覺異樣,第一時間拔槍預備。

但在她即將扣下扳機之際,另一雙手從後截抱住寧守月的腰肢,帶她一起向後仰倒。

重心轉移的剎那,寧守月下意識松開了手,襲擊者借著臂長優勢立刻將配槍搶過。

須臾之間,襲擊者翻身壓制,膝蓋抵住寧守月的腰腹,槍口則對準她的額心。

“郁郁,行動之前能不能打個手勢啊!”

克洛維斯一邊喘息,一邊無奈地看向隊友。

要不是他對槍/械格外註意,從恢覆意識起就註意著佩槍的寧守月,克洛維斯都懷疑郁郁是打算以一敵三。

後方砍中何來遇的少女動作比他更快。

身形騰挪如一只靈巧的白貓,幾次呼吸就把蘭瑞和何來遇一同壓下,雙手各持一把匕首,鋒利的刀尖抵在二人咽喉。

她這才擡頭,長久沒有修剪的額發有些擋眼。

目光迎向了克洛維斯,開口卻是和往日郁郁不同的柔和:“因為克洛維肯定能理解我的計劃。”

“哈?這麽相信我,但我倆配合的機會好像沒幾次吧……”

突然意識到郁郁話裏的異樣,克洛維斯呼吸一窒,錯愕地望了過去。

印象中的殷紅瞳孔卻沒有出現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雙蔚藍色的、根本不屬於郁郁的眼睛。

如果是郁郁,她的刀鋒在殺死獵物之前,都不會掩飾絲毫的殺氣。

但現在在眾人眼前的“郁郁”,她從容的樣子比起殺手,更像一位長官。

蘭瑞咬牙切齒道:“艾利亞斯,你連隊友的精神也要控制?”

被他一語點破身份的“郁郁”偏了偏頭,眸中笑意微微:“為了指揮,我什麽都能做。就像你為了人類一樣。”

蘭瑞話頭一噎,半晌發不出聲。

陸權和瑪麗恩都不在會廳,他們三個考官裏只有寧守月擅長近戰。

但現在的敵人,是一個有著郁郁的身體素質,和艾利亞斯的實戰經驗的怪物。

蘭瑞極其擅長戰力評估,所以一眼就能確定,只憑他們絕不可能逆轉此刻的戰局。

可何來遇明顯不精此道,他慌裏慌張地求助蘭瑞:“他不是只有A-的精神力嗎?怎麽能控制A級的郁郁?”

蘭瑞的眸色暗了暗,緩聲答:“他犯了精神系的禁忌。”

各類別的異能者都有自己的規矩。

就像空間系不能動搖星域根基、元素系不能篡改原始元素,精神系也有他們堅持的原則。

人的精神世界分為表裏雙層,“裏”作為精神之源,是獨特人格的具象。

“裏人格”是一個人精神的核心,存儲著人對自己、對外界的感知和反思,一旦受損,就極可能造成整個人格的崩壞,輕則性情大變,重則人格死亡。

正因為“裏人格”的重要性,無論是帝國法律,還是精神系內部的約定,都限制了精神系異能者的權能範圍。

不論實力、也不論地位,精神系異能者的權能都只能止步於“表人格”。

而且,作為如此關鍵的部位,“裏人格”也有著人體最強的保護機制。

每當“裏人格”受到傷害,人的精神力就會得到倍增的效果。這也使得諸多試圖殺死敵人“裏人格”的異能者反而死於“裏人格”應激後的回光返照。

所以除非走投無路,異能者大都不會突破這一禁忌。

A-級的精神力卻能控制A級的郁郁,甚至在最後時刻拔升到A+級的水平。

蘭瑞能想到的唯一解釋,就是艾利亞斯“裏人格”的保護機制被觸發了。

陸惟秋沒理由做這種事,他巴不得艾利亞斯茍延殘喘,牽制住林逾的行動。林逾也不可能做這種事,他不是精神系,應該根本不懂表裏人格的差異。

所以,最大的嫌疑人,竟然成了艾利亞斯自己。

“法雷爾指揮,”就像看不到蘭瑞臉上的震驚,艾利亞斯用“置換”掠來兩張椅子,牢牢壓在蘭瑞和法雷爾的身上,又騰出一只手掌伸來:“把藥給我吧。”

這份空前絕後的殺意讓蘭瑞戰栗不已。

並非完全出自害怕,更多的是同為精神系異能者,連他也不禁為這等瘋狂感到震撼和崇拜。

哪怕下一秒就是死亡,但艾利亞斯絕對走出了所有精神系異能者從未嘗試的一步。

“……你想要催化劑?”

因為傷害了部分裏人格也只能達到A+,無法趕上林逾和陸惟秋的境界,所以決定雙管齊下,連自己深惡痛絕的催化劑也要重啟嗎?

蘭瑞的眼神閃了閃,忍不住提醒:“再用催化劑,你的精神和肉/體都會撐不住的。”

艾利亞斯重覆了一遍:“你只需要把藥給我。”

撐不住也是之後的事,他只知道再不用催化劑,林逾馬上就會看出他的虛弱。

不能成為林逾的拖累,就算無法幹涉“神”的戰爭,他也要幫林逾解決最後的後顧之憂。

只要能撐過這場戰事。

只要能幫林逾拿到「酉雞」的身份。

哪怕再也做不了軍人,哪怕就這樣睜不開眼睛。

克洛維斯旁聽著所有對話,五官都快扭到一起:“哥,你不要把壓力都給自己,大不了我們三個一起幫林逾,怎麽可能打不過一個陸惟秋啊!”

艾利亞斯轉過頭,他從來沒有對克洛維斯擺過這樣冷漠的臉色:“我們只是累贅。”

克洛維斯楞了一瞬:“……誒?”

“陸惟秋現在還不如指揮,但如果讓他拿到‘崩潰’技術,我也無法預測勝負。所以這是最不能失敗的一次,我們絕不能拖累指揮。”

艾利亞斯的表情格外凝重:“而且,安東尼已經成為「未羊」,如果指揮拿不到‘崩潰’,即使勝過陸惟秋,到了東部還是有可能敗在安東尼的手下。”

克洛維斯已經徹底找不回聲音,他無法想象艾利亞斯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規劃。

艾利亞斯明明從進入北部後就沈默了很多,他們都以為艾利亞斯是沈溺於異能退化的情緒,無法面對現實。

可是艾利亞斯再開口時,還是和曾經一樣,清晰直白地點明了利害關系。

何來遇忍不住嘀咕:“林逾可是有可能幫高維那邊的。你作為帝國的軍人,居然想著幫他?明明站在「未羊」這邊才最符合人類的利益。”

“……抱歉,現在的我不看利益。”

一直沈默的蘭瑞終於開口:“催化劑,在王儲的座椅下方第四個暗格。我還是要提醒你,哪怕註射給林逾都比給你要好,而且就算你撐住了,這點劑量能幫你提升的能力也很有限,絕不可能幫上林逾任何。”

艾利亞斯問:“你聽過‘蜘蛛絲’嗎?”

蘭瑞微怔。

“只要蛛絲存在,指揮就會堅持到最後。

“只要他需要蛛絲,我就會一直存在。”

艾利亞斯起身走向蘭瑞指明的藏藥之所。

克洛維斯仍不死心,眼淚已經湧出眼眶,但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,只能帶著哭腔央求:“哥,我們再考慮一會兒吧,能不能和林逾商量了再做?”

艾利亞斯表情不變,熟練地推開暗格,從中取出三支備用的藥劑。

他很熟悉它們。

無論是平平無奇的外觀,還是利害並存的本質。

艾利亞斯臨時開啟了自己的艙門。

他的身體沈睡其中,眉心微微擰起,唇色蒼白,可以看出已經接近透支。

林逾和陸惟秋的戰爭太可怕了,可怕到,如果是在現實發生,說不定半個北部星域都會被夷為平地。

“哥……”

“好了,克洛維。”

艾利亞斯止住他的話頭,這也是他故意不去幫克洛維斯壓制寧守月的理由。

放任克洛維斯和寧守月雙向牽制,也能方便他現在的行動。

艾利亞斯將第一支針劑推入自己的小臂。

他平靜得就像在完成一場普通的手術。

只不過操刀的醫生和待死的病人都是他自己。

“現在的我不看利益,只想跟隨本能。

“我這把刀已經歸指揮了,為他殺敵,就是我的本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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